【汤薰】snowfield(译:雪原,万年雪)

时隔四个月终于发出来了(~ ̄▽ ̄)~ 

三月底写了一半,四月底写了一半。终于在八月份录到电脑中了ヽ(・ω・´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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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owcreep

snowbreak

因为是看沉默的巡游之前写的,所以时间线中关于教授和副教授的问题不太好办(ㄒoㄒ)

这篇文章,真夏方程式(剧版)在沉默的巡游之后了www

最后的论述有点思绪混乱......

以上是并不长的碎碎念......全文9k,大家阅读愉快!



snowfield

-1

草薙组长说的没有错,汤川老师去了一趟美国,真的变了好多。内海合上结案报告,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时不由自主地这样想。

比如说他对自己露出的柔和表情。

比如他居然会说“很怀念”这样的话。

比如说他主动提出以“成功破案”的名义一起聚餐。

再多的例子一下子举不过来了啊。总之,他整个人的轮廓都变得……温柔起来。这样的变化因何而起,只有汤川学本人和那四年的时光才知道吧?

“内海——走了啦!”草薙从门口探出身子喊,一如既往穿着白色衬衫打着领带的他显得格外开心。

“来啦——对了组长,那瓶酒你给汤川老师了吗?”内海轻松地应着。她指的酒,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别管我叫组长,”草薙有些不满般随意靠在门框上,黑色的领带微微摆动,“说了多少次了,工作上你愿意这样叫就算了,私下还是和以前一样嘛,别显得生疏了。酒已经给那家伙了,倒是理所当然地就收下了。“

内海展颜一笑。

0

“侦探?哈哈哈哈……”听到汤川的复述,草薙笑得只得把刚端到嘴边的啤酒放下。

“汤川老师被当成是侦探了啊。”内海漂亮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而汤川也看上去颇为开心地用手指搅着杯中的冰块。

“这个菜我记得很辣。”汤川瞟着刚端上桌的菜说。

“啊,对,上次咱们一起吃过。”草薙毫不介意他使用的“上次”指的是快五年前。

“汤川老师在美国玩什么了吗?“”哎呀我问了,这家伙除了做研究就是为了做研究而休息,无趣的很。“草薙挥手打断发问的内海。

“怎么说是无趣呢?科学探索真理的过程本来就需要花大量时间重复……”内海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汤川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他在做他所热爱的研究,是一定不会接受“无趣”这个说法的。

但是教授只是宽容地笑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真的变了好多诶!内海觉得自己又一次找到这句话的论据。

“我帮您倒。”看到汤川的杯子空了,内海习惯性地拎起茶壶。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汤川接过她手中沉甸甸的茶壶,语气上扬地对她说。内海微微愣了一下,呆呆地任由他将茶壶接走,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一下后垂下眼帘,将即将破眶而出的泪水轻轻藏起。

1

“啊啊,起飞了。”内海感受着塑料扶手的震动想。

目的地的大雨使这场飞行延迟了六个小时。当广播通知喊到自己的航班号时,筋疲力尽的内海毫无真实感。

——还以为航班会取消呢。她失落地想,拖着行李箱汇入一片感天感地的人群中。

毫无真实感。

毫无真实感。

毫无真实感。

海拔的升高带来耳朵的不适。

都是暗的。只有紧急出口的通道指示灯在明明地亮着。有人打开头顶的阅读灯。

内海缩进毛毯中。一阵气流经过,飞机微微颠簸。谁的水杯掉到地上安静地滚动,引发一阵骚乱。她突然有点担心托运的行李箱中那个匆忙塞入的白色丝绒盒子。虽然它被安置在一堆衣服中,但是万一压坏了怎么办……内海不禁笑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不就是块石头吗,压不坏的啦。

在黑暗中人们都藏匿起自己的影子,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

2

是什么让自己下定决心前往美国。

这般明显就是“发配”的任务。

内海已经懒得再去想那些力不从心,那些男女有别了。她只是一直望着舷窗外的夜空。在太平洋上空的某一点。是杳无人影之地。候鸟飞过这里找不到落脚点,只得一直一直不断地往前飞。

飞机拂过寂寞的云层,扰乱着每一颗细小的水珠。

凝结。升华。凝结。升华。无休止般的继续。

终于是止不住的回忆。

最终竟止在了上司的那一句“你不在的话,汤川老师可是会伤心的哦”。

内海开始期待飞行的终点。她要先取回托运的行李,从乱七八糟的衣服堆中找出那个白色的盒子。

她很想再看一眼那块毫无美感的黑不拉几的石头。

她很想再看一眼汤川老师一本正经给她讲解时的笑容。

汤川老师才不会因为这个伤心呢。

哼。

3

“汤川老师,我先走了,您也别太晚了。”栗林谨肃地冲着汤川鞠了一躬,穿好外套后快步离开实验室的低气压。汤川反应慢半拍地点头,“嗯。”

他端咖啡杯的时候看见购物小票。他将它揉成一团准备扔进垃圾桶,却又展平了放在抽屉里。

汤川学绝对没有想到证明时会出现这样的偏差。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

什么所有人都说他变了好多,什么那两个人又塞给他了奇怪的案件,什么三个人时不时的聚餐。可以近距离看到她的笑脸的日子。失而复得的感觉。

再往后,是薰没有带着案子来找自己的那一天。

“……我今天不是来求搜查协助的,说是提问呢还是咨询呢?我想问问汤川教授,我该不该继续当刑警……”那个小女警怀着不确定的语气说出的这些话,让自己颇为震惊地回头。也许是把情绪表露得太过明显,内海她又学着自己的语气说话……

“如果不是什么宗教的狂热信徒,你的人生就只有你自己能决定,只看到一时不良状态或是缺陷,就全盘否定就太单纯了。”他站在椅子上将日光灯管装回原位,最终只说了这些话。

然后是得知她受伤的消息。她鼻梁上贴着创可贴来实验室找他。他把正准备的实验丢给栗林,主动提出陪着她在校园里走一走。她捂着创可贴笑着不让他揭,他坚持着一定要看看伤口。最终还是他极轻极轻地揭开了棕色的创可贴,她的眼泪接连不断地落在他手背上。他忘记了随身携带的手帕,微微颤抖着用手为她拭去眼泪。

看上去一切顺利的证明又被距离中断。

为什么在听到她用与汇报案情无二的语调告诉自己要去美国的消息时,自己反而说了一句“那不是挺好吗?”,而为什么她又是用以往斗嘴的语调抱怨着“天上掉青蛙”之类的话呢?

因为她用的语调就像是在汇报案情吧。因为她些许的忧伤被斗嘴的语调掩盖了吧。

毫无真实感。

毫无真实感。

毫无真实感。

又是没有内海的深夜的实验室。汤川输好短信,在按下发送键的一刻开始漫长的等待。

希望不要太漫长。

他甚至微微害怕内海不会回自己的消息。

像自己曾做的一样。

4

——虽然季节一样,但是白天黑夜颠倒。(小学生都知道的事实……)

表盘上只有三分之一是我们可以即时通信的时间。你开始一天之时,我结束一天之时。

——北美大陆和欧亚大陆在以极缓的速度互相接近。

内海看到这则最新的研究报告时突然开始羡慕N年后的人类。当时间使时区化为子虚乌有,我们在近一点,更近一点。

那场飞行带来的,是似曾相识的距离感。与其说这是巧合,倒不如说这是某种意义上的必然。

五年后的内海,抱着与五年前的汤川无二的心情,踏上同一片广袤的异乡大陆。

亲切的女上司让内海找到了一点归属感。虽然这里的环境简陋了些,不过大家对这位日本飞来的女警都照顾有加。带着她熟悉周围的环境,带着她一起参加聚会,在她用还不是很熟练的英文做报告时安静地听着,微笑的鼓励她“不用紧张”。

内海漂亮的眼睛里,除去了恐惧与不安,留下了欣喜与温柔。

还有深深掩埋的孤独和思念。

5

没有办法继续证明的日子,一天一天波澜不惊地过去,汤川教授已经证实,距离这个变量的增加无益于假说的证明。虽然被不可抗拒的因素又拉大了距离,但是他坚信,一定有其他的变量可作弥补。可能不是最优美的那一条,但至少在往山顶的方向。

比如说他提高了通信的频率这个有单位的东西。

他着实为内海及时的回信松了一口气,然后,他迟钝的反思着自己以前因为“不知道如何回信”而不回这一行为的错误性。

“汤川老师,这里的新同事都很照顾我,我的英语水平也提高了很多呢!”

“这里的案件其实还算正常啦,目前还没有遇到什么瞬间移动之类的灵异案件哈哈哈。”

“遇到了!现在正赶往现场,详细情况我过会儿再给您讲!”

那个元气满满小女警的一举一动,都快要溢出屏幕了。而汤川则是秉着一来一往的原则及时给予回复。因为信件过多,他小心翼翼地避免着用词与句式上的重复。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呢,他想。

6

“汤川老师!您的快递!“栗林冲进实验室,带着奇怪的狂喜之感。

汤川已见怪不怪。“哦,是购置的超声波发生器到了吧?你去拆吧。”

“不——是——哦!!”栗林故作神秘地把快递盒用双手举到汤川的面前。“老师您看一看寄件人!”

汤川往后躲了一下,接过盒子皱着眉头看着快递单上的名字。

“老师您先忙,我去继续做实验了!”栗林做作地穿上白大褂走上二楼,却偷偷从栏杆边上往下瞟教授的表情。

“Utsumi Kaoru.”复印纸印下的浅浅蓝色文字有些模糊,但这并不妨碍他了解寄件人的身份。汤川看上去饶有兴味地坐下,弯身从抽屉中找出小刀,动作敏捷的顺利拆开包裹。

“书?”栗林探出身子,都快要掉下来了,看到汤川拿出的东西后,忍不住出声。

汤川缓缓的转过头。“栗林,你好像说你要做实验的吧?”

栗林尴尬地干咳了一下。“那个,不是超声波发生器还没有到吗……话说,内海就给您寄了两本书吗??”

“啊,是Modern Quantum Mechanics的精装版。印刷的非常棒,经典啊。”汤川颇为满意地掂量着手中的书。

栗林居然有一丝失望:“真的只有两本书吗?!”

“是啊。不过,栗林你怎么了?为什么用这种语气说话?”汤川露出探究的表情。

栗林自知失言。“啊,没什么,对不起,我去检查一下仪器。”

“栗林。”听到教授叫他的名字,栗林颇为僵硬的转过身。“在,教授怎么了?”

没想到的是汤川冲他笑了一下,表情甚是柔和地问他:“如果做回礼,一般送女生什么东西好呢?”

栗林张着嘴愣了一下。“啊,那个,老师要给内海小姐回礼是吧……我想一想……对,送她喜欢的东西就可以了!”

看着汤川托着下巴皱起了眉,栗林脱口而出。“老师,您不会不知道内海她喜欢什么吧?!他只看见汤川嘴角浮过若有若无的笑意。完蛋了,又失言了,今天怎么回事这么激动!!

他试图挽救。“那个,就送女生都喜欢的东西就可以了!什么毛绒玩具啊,明星CD啊,糖果啊什么的……”他猛然收住话头。自己在说什么啊!汤川教授像是会送这种东西的人吗?他终于冷静下来,把“千万别送物理教材就好”这句话咽了回去——汤川教授好像是送了一块锗当作践行礼物给内海小姐吧?!

而汤川本人则完全忽视了栗林复杂的心理活动。“嗯,知道了,谢谢。”他把书放在桌子上,脱下白大褂换上外套走出门去。

嗯,要送内海喜欢的东西啊,知道了。

留下栗林表情复杂地靠在栏杆上,抓着头发,看着教授桌子上闪闪发亮的两本“很经典”的硬皮精装书。

7

第一次在这里收到快递呢。内海有些艰难地在电话中确认了快递员的意思。

颇为紧张地签好名字后,她才得空去思索这个快递的来历。半人高的巨大纸箱虎视眈眈地与她相对无言。

是家里寄来的食品和衣物吧。她将箱子拖上楼,推进住所。

手头没找到刀片,只好不太熟练地用钥匙划开胶带,内海有些粗暴地扯开纸箱。

预想中的速食面条纳豆套餐没有出现,略显空荡的纸箱中孤零零地坐着一只……

玩具熊?

还有这粉红包装的……

软糖?

内海思绪混乱地把熊从纸箱中解救出来。

谁会从大洋彼岸千里迢迢寄来这么……可爱一只玩具熊。

内海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觉得这只熊“可爱”的时候,手忙脚乱地去找那个纸箱上的快递单。

蓝色复写纸印下的字迹已经有些不清楚,内海还是辨认出了大洋彼岸发件人的字迹。

“Yukawa Manabu”。好一本正经的签名。

还未来的及换下警服的内海,就那么呆在原地。

“汤川老师?”

内海下意识指头望向枕头边的白色盒子,又看着床上的玩具熊。好可爱……这个念头又压不住地冒了出来。

她拆开粉红色的包装盒,尽量避免多看一眼上面印着的卡通动物的图案,当甜甜的软糖放入嘴中后,内海仰倒在床上。

——无法想象老师穿着西装三件套在货架面前挑选的样子呀!内海把微笑着的白色毛绒玩具熊双手举高,正了正它脖子上有些歪的粉红蝴蝶结,终于笑了出来。

现在给他打个电话没有关系吧?内海看着钟表的指针指向七点。

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怪人了呢。

8

“内海。”就像是早有准备般,熟悉的声音传出,回响在房间里。

“啊,汤川老师,”内海强忍着语气中的笑意,“快递已经收到了。”

“嗯。”对面好像有些不自然的发出了单音节的声音。

“玩具熊……很可爱,软糖也很好吃,”内海想了想该如何让他完全理解自己的感受,“我真的很喜欢,谢谢汤川老师啦。”因为担心汤川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很善解人意地加了一句:“上次寄给您的那两本书,老师看了吗?我在书店偶然找到的,觉得老师可能会喜欢就买下来了。”

“已经看完一本了,“汤川很快地接上,”我大学时曾看过日文版的,而你寄给我的英文原版简直是太精彩了,推导十分简明,过程中对称性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印刷也极考究,仿佛把人带回到那个一切都尚未明晰的时代……”内海在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开始头疼汤川的长篇大论。哪里变了哪里没变,她已经完全搞不清楚了……

“汤川老师还要上课吧?我就不多打扰您了。”

“不,我已经在实验室了。今天上午要做实验,我早到实验室准备了。现在已经完全准备好,所以尚有空闲。”汤川语速有些快地说道。

——那是再继续聊一会儿的意思吧?内海想了想自己的近况已经从邮件发给汤川老师了,所以没有必要再在电话中重复地汇报。果然还是……继续讨论礼物的话题比较好。

“那个……”内海试着用委婉的语气说出自己难以抑制的好奇。“那只熊,是老师挑的吗?”

“啊,是的。汤川痛痛快快地承认。”我觉得你会喜欢,不是吗?”

——是很喜欢啦……

“还有,那盒软糖?”内海坚持着问下去。

“嗯,也是。我在研究对比了那家糖果店中各种糖果的成分后,认为这种口感最优,并且它的包装盒是你喜欢的粉红色,所以就选择了它。”

内海看了一眼盒子上可爱的卡通动物,终于挤出一句“……还要浅一点。”

“你是说你喜欢颜色再浅一些的粉红色吗?”汤川立刻领悟。

“啊,是的……”

“我希望你用定量的方式来告诉我喜欢什么粉红色,我会把RGB颜色对照表发给你,你标记后发给我就可以了。”

刚进门的栗林呆在原地,看着教授一脸认真满是笑意地打着电话。“……粉红色?”

内海顿觉头疼。“那个……好,好的。”

9

有人发现那个日本女警总是爱点不含酒精的“莫斯科之骡”。

有人发现她总是冲着自带的速溶咖啡。

……

还有,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她总是在睡前抱着白色玩具熊,对着白丝绒盒子中的黑色石头发一会儿呆。

她总是把从大西洋彼岸寄来包裹上的单子撕下,一张一张放在抽屉里。

按下快捷键就能打开的收件人。

10

是如果再坚持穿着西装三件套就会出汗的季节了。

栗林及研究生们已经习惯了隔三差五就会收到那个女警千里迢迢寄来的快递了。霸王龙模型,仿真动物标本……越来越多的装饰物霸占着实验室每一个能看见的角落。

而又到了掺杂着诸多情感的暑假来临之前。

栗林给研究生们分发着徽章:“来来来,一人一个啊。”研究生们立刻像小孩子一样围过来:“这,这个好棒!”“我要这个玻姆的!他可是我的偶像!”栗林靠在桌边上,瞟一眼正在认真看书的教授:“内海警官从美国寄来的,专门标注要送给你们呢。”然后是新的一轮嘈杂:“内海警官太好了!”“是啊,懂得多,人又温柔!”“还专门记住给我们送东西,好感动!!”

栗林无可奈何地打断处于兴奋状态下的研究生们:“好啦,快去做实验,汤川老师——”话未说完,教授从椅子上站起来,竟然冲着他们甚是柔和地笑了一下。“我会帮你们向内海传达谢意的。”

研究生们还是没太习惯轮廓变得柔和的教授,集体沉默了一下后齐齐点头:“麻烦老师了。”

然后是背过身做实验时的挤眉弄眼。

11

——听草薙组长说您在海边度假时又遇上案件了?

——我是在做科学考察,不是在度假。是有案件了,麻烦得很。

内海一边吐槽着“就说汤川老师怎么可能会只是去海边度假嘛”,一边想着他又遇上什么奇怪的案子,就当是一天工作后的消遣活动。

在熟悉了环境之后,内海在俄克拉荷马州的工作得心应手。她参与了一起藏尸案,一起仇杀案的侦查工作,然后在空闲阅览案件档案时指出了疑点,顺带着侦破了一起看似普通的入室抢劫案,被同事惊赞“简直是安乐椅推理!”

——自己的能力被认可,是多么令人愉悦的一件事啊。

12

汤川学正在玻璃浦最高级的度假酒店顶楼上的酒吧。两个烦人的警察刚刚离开,他重新带好耳机,继续着被中断的思绪。

耳机里传来福山雅治的歌曲。他查看了一下歌名,《萤》。这个人为什么总是反复写一些描述毫无逻辑事物的歌曲呢?这个人的数学一定不好。他淡淡地想,喝下一小口威士忌,心中竟有一丝悲伤。

——这确实像是那个同样缺少逻辑的小女警听的歌。即使是落地窗,在夜间也无法看清窗外的大海。只有酒吧灯光的虚像,浅浅地晃在不远处。

案件已经在做最后的了结,但远远没有真正结束。或者说,他仍需继续选择他的解答。汤川学已经一直在竭力避免粗暴直接的解答方式了,即使那样才是通往山顶的最短的一条路。

——但不是最优美的一条。

D与A的区别,大概也就在此。

六年前的自己只顾寻找最便捷的那条路,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

五年前的自己尝试去走更优美的一条,却迟迟不能接受而不断逃避。

因为,还没有完全懂得“爱”这种物质。

而今的自己呢?能给出完美的解答吗?

【爱】,究竟是什么?

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安静的,热烈的,忧伤的,欢快的。内海喜欢的歌手用着不同的曲风描述着同一种没有逻辑的物质。【爱】,它们背后隐藏的,是什么?

汤川教授拿出手机,拨通了存于快捷键的号码。

他反常地不知道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13

“汤川老师,您怎么打来电话了?案子结束了吗?”内海颇为惊讶地走到走廊里,按下接听键后发出一连串问题。

“内海,还没有。”汤川出神地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只回答了后一个问题。

“啊——”内海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了。“您那边已经很晚了吧,有什么事情吗?”

“嗯,是,”汤川微微回神,“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内海被他的语气和措辞吓到,紧张起来。“什么问题?”

汤川把手机拿远,深深吸气后紧紧盯着自己的影子。

“‘爱’,是什么?”

“诶?”内海睁大眼睛,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爱?”

——“aX²+bX+C=爱”啊,她的大脑立刻就指导她要说这句话来缓和一下不明所以的气氛。她却忍住了。汤川老师……竟然在问这样的问题。

也许是太久没有得到回复,汤川学极不自然地加了一句,“……这个对于这次的案件来说,很重要。”

14

爱是给你盖上我的衣服舍不得放开你抓住我的手。

爱是悄悄学习菜肴的做法。

爱是拦住想要阻止你的所有人。

爱是只有在你面前肆意流露的情绪。

爱是因你而学习的晦涩知识。

可惜统统无法用这些给你解释啦。你一定无法理解这些吧。所以又该说我毫无逻辑啦。

——可是你就问出了这么毫无逻辑的问题啊。

——我该如何告诉你呢?关于“爱”,关于那些毫无逻辑的我的心情。

内海在望着无尽头的走廊时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又或,在你的世界里,我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呢?

爱从那些心中细小的颤动而生。第一次见面时你的细细打量,时常用双手把我转向你的动作。把你的存在习以为常。

15

“内海?”电话另一侧的汤川确认了一下通话是否在继续,对长时间的空白微微诧异。“这个问题……对于你来说很难回答吗?”

我们该如何将理性与感性相融。

就如我们该如何找到合适的位置将对方存放。

“不……爱有很多种。爱是互相关心,是互相保护。看到对方哭会一起伤心,看到对方笑会一起开心。爱……不可名状,没有具体形态,却真切存在。无法用任何公式或定理定义,但是它是重要之物……”

“很重要?”

“很重要。“

“无法类比?”

“无法类比。”

16

没法下定义的重要的东西。

汤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自然而然涌到嘴边的“真是不合逻辑”。电话里不用斗嘴语调的内海让他有些不习惯。是因为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吗?

他望着自己隐隐约约的映影。“内海,没有关系吧?”他试着用最合适的语气说出这个问句。

而彼端的内海,在点头后发现自己是在通电话。

——我还记得那块你递给我的浅紫色手帕呢。脑海里冒出这样的句子后,眼泪更是不受控地滴落。

“没有关系。”靠着冰凉墙壁的她用尽全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

“那就好。谢谢。我先挂了。”

——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笨蛋!听到汤川的回答后内海一边怀着悲伤一边赌气地想。

17

互相保护。

大洋彼岸的女刑警说出了这个他熟悉无比的词。

是“爱“的充要条件。

石神和婧子因为“爱”彼此而互相保护。

伸吾因为“爱”他的姐姐而决意去杀大贺议员。

而重治一家人,也因为“爱”着,而努力去维护他们之间的心照不宣。

都一样。虽然爱的种类有微小的差别,但无论是伴侣、家人还是朋友,都有“爱”存在着。

这是我们想要守护的东西。虽然无形但却确切存在的东西。虽然无法给出定义但很重要的东西。逻辑在这里并不适用。

汤川接受了这个事实。因为他所经历的这些事件,都是它的有力佐证。

物理学家会观察后得出结论。

即使结论不合逻辑,但他所见即为逻辑。故证真。

把杯子端到嘴边时才发现已经空了。汤川没有再要一杯,而是披上外衣离开酒吧。

不必再坐下去了。

一切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因为引入“爱”这个变量而轮廓清晰。

我理解了。

他用五年的时间证明了它。

汤川仰倒在床上。五年。

从提出到证明,五年。还不算长。

18

但是,似乎……还缺点什么。

互相保护是爱的充要条件。

所以,我们呢?从那个雪夜的实验室,到阳光灿烂的天台;那些泪水、那些只给对方展露出的细微情感……

所以……“爱”也存在于自己和内海之间吗?

这是这个略显漫长的证明的最后一步。

汤川仰倒在玻璃浦最高级的度假酒店的床上。他所不相信的直觉告诉他,关于这个最后一步相当重要,甚至可以成为单独的命题。

单独的命题啊。

汤川想,不能再用五年的时间证明这个了。他会尽己所能,以最快的速度给出证明。

19

“任何问题都有一定答案,但不一定能马上推导出来。人生也是如此,现在无法立即回答的问题,将来你可能还会遇到很多。每一次烦恼都有价值,没必要焦虑。很多时候,为了找到答案,必须首先让自己成长,所以人类要学习、努力,不断锻炼自己。”

玻璃浦的阳光一如既往的灿烂。

“对这次的事,在你能找到答案之前,我会和你一起抱着同样的问题,一直烦恼下去。要记住,你不是孤单一人。”

汤川学起身离开候车室,搭上略显老旧的列车。刚才看见恭平的表情最终转为安心时,他知道他做出了目前最好的选择。

果然,不能只顾逻辑。只有在引入“爱”这个变量后,才能得到完整的解答。自己得好好研究一下这种东西了,他看着报纸上的填字游戏想。

关于自己和内海的“爱”,很让人在意呢。汤川想了想,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想要做什么。

上午九点四十,刚刚好。

20

昨天晚上莫名其妙的那通电话太让人在意了。以至于内海在看到来电显示时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按下接听键。

“喂?“

“内海。”汤川都想好要说什么,却还只是说出她的名字,怀着恶作剧般的心态等着听她要说什么。

又来了……内海想。“老师还在玻璃浦吗?”

“没有,现在正在列车上。戴斯麦克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啊……那案子结束了?”

“目前算是。”听到这样一个表述微妙的答案后,内海也只能觉得奇怪了:“这样啊…”

列车驶入山洞,把汤川将要说的话暂时封在口中。

“喂?”内海突然听不到汤川的声音,有些担心。“老师?您还在吗?”

好在这条隧道并不长。

“喂,内海。刚才在隧道中信号不好,现在听得清楚吗?”

“啊,是这样啊,吓了我一跳。”内海坐在床上,顺手抱住白色的玩具熊。

汤川无声地笑了。随即,在看得到下一个隧道的洞口时,他终于把主题说出。

“内海,我有一条证明的最后一步,想请你一起证明。”


fin.


ps.下一篇内海就回国啦

欢迎大家来找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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